“我这大半生都专注于‘三书’:读书,写书,找书。”在山东大学教授郑杰文的书房,这位60多岁的老教授说起“书”来滔滔不绝。
郑杰文的家在山东大学兴隆山校区一栋宿舍楼的顶层。家里位置最好的两间房都用作了书房。每间书房都有一排“顶天立地”的大书柜,满满当当都装满了书。装不下的,都挤在书桌上,堆在地上。
“年轻时候受董治安和周勋初两位先生的影响很深。”郑杰文说,董治安是自己的硕士生导师,周勋初是自己的博士生导师,从两位先生身上学到了严谨的治学态度,一直影响着自己的学术方法、学术思路和学术发展。
郑杰文的书柜里,绝大多数都是关于先秦诸子百家之中纵横家、墨家的书籍。这也是他最大的学术兴趣所在。郑杰文一直致力于诸子学的文献整理和学术研究,至今出版学术专著20余部,发表学术论文近200篇。
从书架上随手抽出一本《中国墨学通史》,郑杰文说,这部书入选了《国家社科基金成果文库》首批优秀成果,是他的“成名作”。
“我还有一个最大的学术心愿没完成。”郑杰文说,自己的学术研究兴趣很大一部分在谶纬领域,这是汉代学术的重要组成部分,本想利用现代数据库等新手段进行整理研究,但是因为精力都集中在推动国家重大课题的研究上,这个心愿一直没能完成。
当年博士学位答辩后,周勋初曾对郑杰文提出三点告诫:不做行政,不参与集体项目,把《吕氏春秋》扎实做完。“遗憾的是,我至今一个没做成。”郑杰文说:“虽然我没听从老师的建议,但当老师了解到我在做的重大项目情况后,还是给了我很多支持和理解。”
作为国家社科基金重大委托项目“《子海》整理与研究”的首席专家,郑杰文和他的学术团队已经进行了7年的研究,目前完成了324册、947种书的编撰、出版工作,成果排起来有十几米长。在国家有关部委的支持下,“《子海》整理与研究”项目又扩展为“全球汉籍合璧工程”。
“子海也好,合璧工程也好,简单地说就是找书。”郑杰文说。千百年来,因为历史等各种原因,大量中华古籍流散在境外,既有已经失传的品种,也有缺藏的珍稀版本,大多分藏在全球各地的图书馆或私人藏书机构。这些古籍是中华五千年文明的结晶,也是中华五千年文明的重要载体,是祖宗先贤给我们留下的民族瑰宝,是中华传统文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
自2010年起,郑杰文和他的学术团队就开始满世界“找书”。郑杰文说:“最难办的事情,就是向别人请求复制所缺的古书。不少国外藏书机构藏有中国古代典籍的珍本甚至孤本,但是人家‘独此一家,奇货可居’,现在我们要去复制,怎么说服对方允许,是个难题。”
有一家国外商社的古籍图书馆,长期以来只允许阅览,不允许复印,国内学者做相关研究时,只能千里迢迢前往查阅。郑杰文和团队成员同他们反复谈判,经过一年多的努力,才获得部分珍稀古籍的复印权,复制其他部分的谈判依然在进行中。
山东大学目前已经与全球20余家著名图书馆或藏书机构签订汉籍数字化回归合作协议,多次派专家驻国外图书馆调查和遴选珍稀汉籍以求出版,并建立全球汉籍资源数据库,正在建立的《全球汉籍目录数据库》第一期录入书目19万余种,另有《全球汉籍图像数据库》《全球汉学研究论著数据库》也在启动建设。
传统文化研究必须以坚实的文献资料为基础,文献若是存在诸如底本不佳、校勘不精、训释讹误等问题,研究工作便无法得出科学结论。所以为流失在外的珍贵古籍寻求回归路径,是学界长期以来孜孜追求的。“将流失海外的古籍通过数字化手段回归,能够更好、更全面地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。”郑杰文说。
目前全部精力放在“找书”上的郑杰文,仍然念念不忘自己的读书、写书。他说,读书不但是学习知识、掌握技能的途径,更是传承发展民族优秀文化的手段。为了生活更美好,必须读书;为了民族文化的传承发展,必须读书。
“现在读纸质书的年轻人越来越少,但是不可以不读书。”郑杰文说。不读书,人生发展会出现很多短板。一个国家有读书的风气,发展才会加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