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访谈|尼山学堂同刘心明老师访谈录

发布时间:2018-04-05 浏览次数: 作者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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尼山学堂:刘老师,可不可以先谈一下您的求学经历?

刘老师可以啊,从什么时候开始?从小学吗?

尼山学堂:您觉得哪些方面对您影响比较大的,或者说您觉得比较值得一谈的。

刘老师:那倒是有,有这么几个点,我简单一说。

从上学这个角度来说,如果有一个特点的话那就是——晚——啥都晚。(笑)我是八岁才上小学的,这不正好符合周礼嘛,(笑)“八岁入小学”,然后中间还延期半年,念了五年半的小学。在我十三岁半那一年,应该是七六年——粉碎“四人帮”,我记得。转过年来的夏天,我是七七年上的初中,念了三年,那时候正好赶上有重点初中和重点高中,所以我统共念了六年的中学。

初中阶段我有一个老师,姓栾,这个栾老师对我影响很大。在中学老师里面,相比之下,他的学问非常好,并且鼓励我要用功。他当年是想考大学的,不过因为成分不好——地主出身,不允许他考,所以他一辈子没有机会念大学。但是他对我的影响很大,所以我也是一直对这位老师怀着一种非常崇敬的心情。然后在初中阶段就打了一个比较好的基础。到了高中念书的时候,我是同学们中第一个主动报名念文科班的。头一年(高一)是混着的,虽然我的数理化也都不错,但是我却是主动要求念文科的。我那些老师就很奇怪,我说我喜欢这个东西,现在回过头来想想为什么会说喜欢文科,应该是受到初中栾老师的影响,喜欢上了文史类的东西,虽然那时候谈不上做学问,以读课本为主。(程一:栾老师是教语文的还是?)教语文。他显然是教语文,才对我影响大。我到了高二时候要分文科班了,我第一个报名:“我要学文科。”高中阶段呢其实没什么好说的,因为我们那个高中学校很好——淄博一中,淄博一中在那个时候是阵容特别强大。(程一:八十年代)八十年代,我是从八零年到八三年在那儿念高中,那个时候那里的老师梯队——年纪大的年轻的——都很整齐,老师也很棒。尤其是我们当时高中的一个语文老师,叫杨运德,这个老师是个河南人,但是普通话说得非常好!在我高中阶段,毕竟没出去过嘛,从来没离开过老家,就觉得他那个发音就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声音。因为他曾在山东人民广播电台讲“雷锋的故事”。学问也不错。所以在这么一个老师的带领下,文科的学生都比较用功,这样八三年我就考上了大学。

进了大学之后,才真正知道用功这回事,当然在高中的时候是受到那位老师的影响。那个时候我特别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学考古学,这是我终生的心病,(笑)到现在我还买这方面的书。咱们院不是给老师们定刊物吗?前不久我定的是《文物》,后来发现《文物》太烂了(小声),一八年的新单子,我填的是《考古》——还是喜欢这个东西。但是我考大学的时候没有被录取,我当时还以为考古那边是不是分特别高啊,其实不是,是因为体质的问题。我是严重的红黄绿三原色色盲,色盲不行啊,那不得把唐三彩看成个青花瓷嘛。(程一:当时山大的考古应该是一顶一的吧)山大的考古确实很棒,对,但是我没有报山大,我当时只报了三个学校。我本科是在北京大学念的。我的第一志愿是“北京大学考古系”,还有个第二专业,我的是“北京大学中文系古典文献学专业”,我的意思就是,你不让我摆弄那些东西,我只好去读古书。因为我父亲呢,藏书很多,他有三千册左右的藏书,里面基本上都是咱们现在所谓的“国学读物”——省吃俭用买的,而且他还懂点版本学的东西,比方说他收藏的《梦溪笔谈》,就是影印的元大德本。当时还不让我看,说“我这有个选注本,你看这个就行”(笑)。他就不舍得让我看。(程一:等于说,其实您是有一个比较好的家学传统是吧)可以这么说。不过我父亲也不是什么高明的人,他就是个普通的职员,做饭店生意的。我的家族这边,就是我的爷爷奶奶、姥爷姥姥,都是做厨子的,整个可以说是“厨子世家”。懂点版本学的东西都是他自学的。也有偶然性。在文革的时候,有一种人的身份叫“右派”,有一个“右派”,这个人是中央美院的教授,姓吴,被下放到淄博。我父亲被指派伺候他,就像个勤务兵。受到这位吴老的影响,他就喜欢上了看书买书。等我记事以后,他的书就挺多了。现在的数量是三千来册,当时的数量也就几百册。当时书便宜啊,一两毛钱就能买一本书,何况他又省吃俭用。总之受些这方面的影响。我当时就记得北京大学考古系然后有个第二专业,就是文献。第二志愿是厦门大学考古系,第三志愿是淄博师专。我就报这仨。

淄博师专是个专科大学,念两年就毕业了,跟北大厦大没法比。当时年轻,上大学的时候才十九岁,虽说比你们要大一点,但是也是少不更事,由着自己来吧,谁我也不听。如果我喜欢的——北大的考古、厦大的考古都不要我的话,我就去念个师专,我念两年就回来教这些学弟学妹们(大笑)。所以当时是这么想的。当时我们老师不同意,说中间还有很多你都没报,像山大、山师啊,得考虑考虑什么的。但是我没有理会。不过第一个学校就录取了,只是没有分到心心念念的考古专业。我上大学就八三级了,我还有个小学弟叫包强。他大学是八四级,报了北京大学考古系,就被录取了。我去接他的时候他很高兴,还说“哎呀,咱哥俩又在一起了”,我说咱现在不在一个系啊,你在考古,我在中文。“你怎么跑中文去了?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才来的。”我说那没办法啊没被人家录取。后来这个包强做的非常好,四十来岁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圈子里头角峥嵘的有为学者了。可惜他得病,英年早逝,四十来岁就没了。

所以我就念了北京大学中文系的古典文献学专业。到了这个时候,才开始知道啥叫“做学问”,那个时候就是念书,把书念好就行。而且吧念书也要经过一个过程,我记得我大一的时候,把大一念成了高四。所以我有时候提醒你们,别把大一念成高四。啥叫大一?啥叫高四?高四,不存在的对吧。就是说你还用中学那一套,在大学里读书,这是不对的。(程一:死记硬背?)死记硬背,满足于把功课学好。把功课学好当然是对的,你说你挂好几门那还怎么发展?眼界不能窄,要关注一些前沿的热点的问题,慢慢的学会做学问。我大学头一年做的不够。但是我功课好,很优秀!我连续三年都是三好学生,大学里,三好学生。北京大学中文系每一个专业的学生都是各个县区的尖子生。你想在这里面还能每年当三好学生,不容易。比方说翦伯赞的《中国史纲要》,这是我们当年中文系学生要读的历史方面的书,我读的滚瓜烂熟。而我的其他的同学呢,人家根本就不看,人家看《史记》《汉书》,至少是读《资治通鉴》。所以头一年就这么懵懵懂懂过来,突然就发现这么一个问题:进了大学,是非常自由的,你只要不违反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》,就没人管你。你像抽烟啊喝酒啊打牌,没人管!但是这个时候你要想自己有点出息的话,就得自学,不要以为进了大学还是老师管着,老师教你。不是的。

这差不多就到了一年级快结束的时候意识到的问题,我就开始读元典,从二年级开始一直到大学毕业,啃了几本书。头一年吧也有价值,因为把功课学的很好,大二以后我的功课就很轻松了。但是开始读元典很晚。那个时候把一些比较重要的典籍,或通读,或浏览。以浏览为主。我记得自己通读过的经书,最早的是《尚书》。所谓“通读”,一个字不落的把它看完咯,至于理解多少——另说(笑)。而且当时《尚书》的本子都不好找,我记得当时看的是一个山东籍学者出的叫做《尚书译注》。因为我们学校买了好多,我就读了这个。根本不懂啥叫版本学。一直到了大二的下半学期,才开始接触古籍版本——有了这门课,是黄永年先生给我们讲的。当时年轻啊不懂事,问我的班主任:王老师,咱们学校这么多搞版本学的陈先生啊,姚先生啊,这么多呢,为什么非要从西北请个老头来讲?我们班主任说了一句话,我能记一辈子。他一句话就把我打发了,他说:“咱们学校的老师,不是全国最好的。”咱们看为什么说北大的学生好啊?不是说北大的学生怎么怎么样,你能考上北大仅仅说明你高三时候学习好;而且你运气不错,你又没生病又没发烧,你状态特别好——考到北大去了。但是为什么北大这些学生,四年之后本科毕业都很强呢?是学校给他们提供了最好的求学的条件。为什么要请黄先生来上这门课?因为至少是中文系的这些老师认为——古籍版本学,请黄先生来讲是最好的,他来讲这门课,是最棒的。(程一:当时是把黄永年先生从陕师大请到北京去?)对,是外聘教授,两个学校打好招呼。黄先生来了之后开了三门课,我自己最喜欢的是版本学。还有两门,一个是“两《唐书》研究”,一个是“《太平广记》研究”。这都是黄先生拿手的学问,同学们收获都很大。但是因人而异,我在版本学上是收获最大的。因为我喜欢,经常跟在黄先生屁股后面问一些问题——我都忘了问过什么问题了,现在想来肯定是些很低端的问题。他从来都是很认真很正面的回答。正是在这种我问他答这种一来二去之中,对版本学的热爱在学期中的时候由直觉的喜欢变成了理智的喜欢。那就开始多读古书。甭管读的懂读不懂,都去读线装书。那个时候北大的线装书是可以借给本科生的——但是只限古典文献学专业。我曾经在图书馆里借过《周礼》,借过《说文段注》,还借过《说文通训定声》。其他的肯定还借过,不过印象不深了罢了。我现在记住的——两本说文一本周礼。为什么能记住呢?很多年以后整理东西的时候我发现在一本书里有三个索书条……

不一定是善本,我记得借到的都是清末的,善本是不可能借到的,有时候老师都不给借。但是确是线装书,清同光以后的吧。在北大这段时间我觉得,对我的人生——做学问吧,提高是很大的。而且北大还有一个很好的做法:那些资深的教授都在一线给本科生上课。你像在中文系,除了王力先生的课我没听过,只听过他的讲座,那时候已经不再一节一节讲课了。音韵学我听过唐作藩先生的、张双棣先生的课;文字学是裘锡圭先生亲自讲;李家浩老师给我们讲《说文解字》;版本学是黄先生讲;校勘学是已经去世的倪其心先生讲;安平秋先生给我们讲《史记》导读,当时是叫“史记专修课”好像,名字我忘了,有《史记》这门课。都是这些资深的教授们在一线给学生上课。这个很重要。一个学校最应该重视的是哪一个阶段的教学啊?本科!本科教学上去以后,到研究生可以自学嘛。人家北大做的很好,咱们山大欠一点,但是咱们尼山学堂做的很好。咱们尼山学堂的老师都是杜老师精心挑选然后去聘请的。有的咱们看中人家但是人家不愿意来,可能课多;还有的倒是想讲某门课,但是不一定用,意思“你还不够格”。绝大多数老师都是各个领域、各个专业比较棒的学者。(程一:现在回过头去看的话,您当时的老师都是那一代里最杰出的是吗)对。有的享有大名,比方说裘锡圭先生;有的呢默默无闻,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名声,但是他们的学问都很好。比如跟我们讲中国文化史的一个老师,叫向仍旦,他是壮族人,广西的。口齿不清——普通话说不好,所以他的课不太受大家欢迎,但也绝对不是他学问不好,主要是因为他口音。我们这一辈就没机会跟老先生听讲,因为他年事已高,就是阴法鲁先生。据说八一级的、八二级的都听过他的中国文化史课,后来换成了向老师。向老师学问也很好,只是名气不大,尤其是他普通话说的又不好。是这个样。等我年纪大一点了,三十三四岁的时候,回过头想,我们这些老师里没有一个草包式的人物,都是个顶个的(竖拇指)。金开诚——现在也不在了——《文艺心理学论稿》,非常好;董洪利先生,给我们讲《孟子》专修课——也去世了,小婷老师就是他的学生嘛;高路明老师,这是搞目录学的。版本、目录、校勘,文字、音韵、训诂。语法学,语法学是从系里面请的马真先生,马真、陆俭明夫妇可是顶尖级的学者。还有一些当时很年轻,没有名气,大学毕业不久也都个顶个的了。

我手头上的书稿有好几部呢,石刻文献学讲义,半部;文字学讲义,半部;《花镜笺注》,半部。《花镜》这本书可不简单,是清初一个叫陈淏子的人写的,关于养花的,但实际上是在说明代以来文人的生活是什么样的。我还有一个大笔记,准备退休以后再出,目前叫《絙庐札记》,有一百多条了。这么说吧,年轻人因为博士毕业或者博士后出站要写一篇文章,来向我求救。我就说,拿张纸。拿枝笔。坐下。我就抽了三支烟,我口述,他写,写下来之后,他改了改,就发到了C刊上面。回去之后我就把笔记里那一条删了。删了之后过了不久他那文章也刊发出来了,我就恢复了这条笔记,写法就变了,成了某某某文章曰什么什么,变成引用了(笑)。所以我那个笔记也是一个小宝库,现在一百多条,以后也要整理出来的。比如其中就有一条叫“说赑屃”。将来这个笔记我要把它写到三百六十条,每一条五百个字,总共十八万字,名字我都起好了——《厕上书》。上厕所的时候看,一年这本书你就看完了,每一条控制在五百字左右。现在才一百多条,才三分之一不到。还有一本书,是《中国古代早期书籍制度》,这个课我讲过,讲义材料很丰富。讲什么呢?有古籍版本学吧,这个书就是古籍版本学之前。比方说竹简书古籍版本学会讲吗?会提到,但是你没法展开大谈特谈,但是简帛制度那是很丰富的。(程一:就是什么样的书应该写多长的简这种规制之类的吗?)对,讲这些东西,各种各样的符号。当然这方面著作有一些了,我当年接这个工作的时候还比较新,后来骈宇骞啊,四川的张显成啊,他有一个《简帛文献学通论》,这些书都出了之后,我这个也就可写可不写了。啊我还有一某某斋识字,这个还不多,大概三五十条,就是考释一个一个的怪字,僻字,其他的书没有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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尼山学堂:那下一个问题就是,您开的文字学这门课,有没有什么别出心裁的想法,和对同学们的一些建议呢?

刘老师:有,别出心裁谈不上,有一些独特的想法吧。我给古籍所研究生讲文字学讲了一二十年了,至少十几年了。后来杜老师把这个任务(尼山学堂文字学课程)交给我之后,我给杜老师说:“老杜,我接这个课就四个字,诚惶诚恐。”为什么诚惶诚恐?比方说你们都是博士,那我就算在那胡说八道,估计也害不了你们多少,但如果你们都是本科生,而且都是刚刚从其他院系转过来,大二开始念,从反面来说是底子薄,从正面来说你们像海绵一样,滴上一滴水“噗”就吸进来了。我说的每一句话都不能害你们,一旦进入你们的脑子一辈子都摘拔不出来,先入为主在思想上最可怕。所以我接到这个任务之后,一个字也不读一个字也不写,光想这个课怎么备课,就想了一个礼拜,当然不是从早上想到晚上,就每天都想想,想了一个礼拜。最后我觉得我想通了,以通论为辅,以释读为主,现在我就这么给你们讲的。因为我上大学跟着裘锡圭先生上文字学的时候,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就是考试时候对文字释读这一部分。那不是一个一个字,是一类字,这一类字的演变是怎么样的,这种演变规律,我特别感兴趣。从此之后我养成什么习惯呢,我不怕这个难字。所以我大二的时候跟其他同学是一样的,这个字你认识我不认识,那个字我认识你不认识。但是现在山大已经隐隐然有这么一种说法,就是这个字不认识你找老刘,如果老刘再不认识,那你到山大以外再找人去,是这种情况。而且我自己也慢慢自信心上来了,我在整理汉碑的时候有七个不认识的字,我分别找了国内有机会能问到的人,都没有得到答案。他们说这几个字老刘只有你能解决了,因为你有语境嘛。所以我走到今天就是一个积累,就从那个时候开始,碰到不认识的字我就去查。我用过两本王力的《古汉语常用字字典》,第一本让我生生翻烂了,粘补的痕迹比比皆是。后来实在不能用,就淘汰了。后来到什么程度呢?一个不认识的字我能告诉你王力那个书里没有,因为我查过,后来王力这个书就不够用了,我就查《辞源》,我的《辞源》第四册也几乎要翻成那个样子了,我很心疼,后来有个机会,有个单印的《辞源索引》,那个翻烂了不心疼,就先找到确切的第几册,再找这个《辞源》。后来又更新换代为《汉语大字典》,后来《龙龛手鉴》啊,《中华字海》,台湾的异体字典我也都用,另外《甲骨文编》《金文编》《说文解字》就更不用说了。《说文解字》是我最好的老师,碰到问题我就查,就从那个时候养成这么个习惯,碰到不认识的字就查。后来接到这门课我就想,我把它定位在一个什么样的方向上,我觉得我们这个班是培养古典学的高端人才,那你要做古典学术,需要的途径是很多的,比如说考古学,人类学,但是其中有一个,我不敢说是最重要的,但是肯定不能忽略的,就是读古书的能力。

你要做古典学,你说你别的都很好,就是读古书不大行,那你趁早别做了,对不对,就是古文献的能力,那这个里面首当其冲的,就是读书必先识字。那么你要把识字的本事增高,不是一门课能解决的,甚至更重要的还不是文字学,是音韵学,还有训诂学或者语义学,这三个要结合起来。但是文字学本身有的时候是疏离于语言学之外的,字形字体本身的演变和辨识,对同学们来说是很重要的。所以我在努力挤占通论的时间。我现在新讲义的提纲已经出来了,但是没有时间打理。就是分成两编,上编通论,下编识字,以后还要编习题集,让同学们课下做作业。但是没时间,大致讲法是这样的。就是说通过这门课,让同学们对古代文献中各种各样的字体,都不陌生。当然这一门课不可能让你单字量达到八千,我在课堂上讲不了多少。但是我希望与这一个字有关的一组字,一类字,我给你们串一下。这几年包括选篇我反复斟酌,变化也很大。就是像英语教材一样,有一部《新概念英语》你们知道吧,编得好极了,它是从第一课开始让你一直复习到最后一课。都是一个渐进的过程,我这个课还没做到,但这是一个出发点。就是听了这门课之后对文字演变中最要紧的几点,通论性的知识,要讲给你们听。同时要有更多的感性的东西夹在里面。反正我觉得尼山学堂的学生在文字学听完之后,不会再对文字有畏难的情绪。所以说我在授课过程当中就有两段,一是让你们重视文字学,知道现在不够,二是后期要鼓励你们,让你们知道只要是中国人写的文字,没有不可释读的,如果我们现在还认识不出来,是因为各种各样的主客观条件还不具备。我觉得本科阶段有这样一个认知,那到了研究生阶段就什么样的文献你都敢碰。你对文献本身不畏难之后,你做学问就没有边界了。这是我的思路,也是这样落实的。同学们听起来可能会有些吃力,因为其中有一些我几乎就讲成了古汉字学了,但是我却不讲古汉字学的通论的东西,虽然我总提到唐兰先生的那些理论,但是绝不会写在讲义里,让你们硬记的东西就那么多,实例却讲很多,从甲骨文讲到楷书,大致这么个印象。所以经过五六个年级的运作,我个人觉得还是基本成功的,同学们反馈也是有收获。我给第一个年级第一次上这个课的时候,先做了一个动作,考试,还没上课就考试。知道为什么吗?问卷调查。因为我不知道你们的水平线在哪里,虽然当时讲义已经写了一些了,但是要找准这个点。我考了一次试之后就大概了解尼山学堂的这些学生水平是什么了。我觉得反正我这个讲义虽然很简单,但是同学们如果全部掌握的话,文字学就入门了。有哪些同学感兴趣专门做文字学研究的话,我指的这些都是光明大道,没有死胡同。但是最重要的是提高同学读原始文献的能力。你不能一直看中华书局的点校本啊,将来好多都是原始文献。很多文字学课上,草书都是一笔带过,我是作为一个重点讲的。草书有两种,章草和今草,那我通过我大半生的研究我发现,今草的文献是最多的,章草比较少,因此章草不重点讲,我重点讲今草。所以咱们课上居然有《草诀歌》的释读。

我对同学们的建议分两层,第一是对所有的同学们,那个讲义要好好地看一遍,不用去背它,而且在这门课上,对《说文解字》要感起兴趣来,它是一个出发点,是一个路数。另外就是对个别的学生,对文字学感兴趣的学生,可以选择一个感兴趣的方向研究下去。但是现在你们主要是打基础,专门做这个为时过早,这个就不多说了。